她从街头走出,撑一把二十四骨纸伞,一身紫色长衣,穿过细细雨帘,缓缓而来。
凌乱的街道,匆忙的人,滴答滴答的雨声。
竹伞微倾,遮住半张脸,但见伞下,一双素手,透着泠泠冷意。
听说了吗,昨晚那个左丞相被杀了。
真的吗?
嗯,也不知道是谁杀的呢。
管他谁杀的,反正是在为民除害。
茶馆的屋檐下,避雨的两人正在唠嗑。
她脚步一滞,雨水沿伞而下,吧嗒一声,在她心里落出清脆的声响。
伞面微微抬起,露出一张脸,神色淡淡,唯双眸浸染了雾水般,迷离恍惚。
一座院落前,一个撑着竹伞的紫色身影。
门里有脚步声渐近。开门,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妇人,肩上还带着包袱。
楼吟?年轻妇人面露诧异,显然没有猜到她会来。
风楼吟看了一眼年轻妇人的包袱,没说话。
年轻妇人神色有些尴尬。
那进来坐会吧。她说。
温热的茶水,氤氲着缭缭白汽。
明天,我会离开这里。风楼吟说。
什么时候回来?
心底又是一声吧嗒,风楼吟执起茶杯,眼前掠过进门前年轻妇人匆忙藏起桌上信件一幕,一杯热茶,将饮未饮。
片刻,她放下茶杯,说,折月,左丞相死了。
折月手上一颤,茶壶里滚烫的水翻了出来,溅到了风楼吟手上。
她慌忙查看风楼吟的手,却被风楼吟抬手挡住。
没事。
一男子从里屋走出,看见折月和风楼吟,有些吃惊。
这就是我与你常提起的那人。折月将他带过来
男子向风楼吟颔首,风楼吟微微点头。
我该走了。风楼吟说。
你要去哪?折月低声问。
很远,很远的地方,也许,再不会回来了。
送到门口,她看了一眼天空,仍是细雨霏霏。
左丞相的事?折月欲言又止,声音有些颤。
风楼吟不回答。
她撑起伞,走出几步又停下。
折月,你就好生活着吧。她说。而后走入雨幕里,寂寂紫色身影,渐行渐远。
待她走远,折月脸上已是一片水泽,泣不成声。
一旁的男子不知所措。你这是怎么了?怎么了?
然而却只听得折月梦呓般重复着两字,晚了。
风楼吟在雨中停下,缓缓抬手,手心,赫然是一片暗红。
那个人的声音尤在耳边,他说,你杀了我,你也活不长。
毒已经深入骨髓,无药可救。
她想起折月的包袱,折月的信件。
还好,我没有晚。风楼吟淡淡一笑。
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背负起血债,那么……
我来好了。